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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來─距離車水馬龍、人群壅擠的台北市中心50分鐘路程,位在新北市山區,新店溪上游的觀光勝地,山區潮濕卻清新的空氣、濛濛的細雨,還有那川流不息的溪流,總是遠離塵囂、沉靜心靈的好去處。在這座山頭中,再煩擾的俗物似乎都能隨著那潺潺的溪水流得無影無蹤,再看那枝葉隨風搖曳的樹,披滿整座山頭,彷彿世代守護著這裡的泰雅族人,共生共息。雖然風災過後,土石崩塌、山頭裸露、像被切了一半的蛋糕似的,山頭崩塌處邊緣的樹木,就像搖搖欲墜蛋糕上的奶油,努力的支撐著,這裡的遊客也少了很多。但是,距離老街不遠處的烏來國中小,孕育著泰雅族的孩童們,是他們接觸文明、學習的重要基地,絕不能因著風災說停就停。

從第一次踏入這裡,第一次與幾個學童擦身而過,他們的大眼中透露的氣息就使我驚訝,對於不擅長察言觀色的我來說,那瞬間的眼神交流竟使我印象深刻,到底這裡的孩子和市中心的孩子有何不同?

他們不怕生、說話有著濃濃的原住民腔(不是因為很常使用母語,而是跟爸媽學的腔)、非常熱情(下課時,我們一坐下他們就圍坐在我們身旁聊天)、個性直爽、活潑好動、最喜歡上體育課(即使飄著雨、操場溼答答的還是繼續上課),眼神裡滿是明亮與好奇,這是在都市學校教了一年書的我到這裡三天後的發現,同年紀的市區小孩說話早已油條......。

當然他們也和市區孩子有很多相同之處,像今天碰到的國中生,有著同樣「青春期」的特徵,脫離小學階段,進入「唱反調」的...白目期。例如,講解完作答說明後我問全班有沒有問題,一定有人說有,但不是真的有問題要問;一邊寫測驗一邊跟旁邊的同學聊天;請他們不要把題目念出來就一定要唸出來;故意重複唸著施測指導語,然後哈哈大笑......,他們的笑聲像材火一樣使我心中那已經被點著的火苗一點一點燃燒得更旺,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上當,這個年級的孩子就是這樣、我生氣了會助長他們的唱反調動機、他們在試你的底線,這是他們表達好奇和熱情的方式,所以絕對!絕對不要生氣。」雖然最後我沒有怒言,但是施測完後覺得十分挫折,很多學生根本不想寫,好幾個學生都亂猜,根本不能好好測到他們的能力,他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這份測驗,沒有認真寫的動機。

但是有一點不同處是教育工作者擔憂的事─他們的能力平均約低於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孩童,甚至更低,由於家長對教育的重視程度不高,環境刺激也少,許多孩童的能力並沒有符合其年齡應有的能力,一位孩童可能已經國一,識字量卻只有小三的程度,對於選擇題的作答模式也不了解。

挫折的施測休息時間,我雙手撐著頭,從二樓往下看正在享受馳騁操場、全心投入在球賽中的孩子們,他們看起來十分滿足,好像那些城鄉比較下的數字比一點都不重要,一位同事曾說,「如果他們一輩子都在這山裡生活,那打獵的能力絕對比閱讀能力、數學能力重要。」但他們真的會一輩子都在這座山裏頭生活嗎?若是這樣那連學校都不用來了不是嗎?他們終究有面對山下生活的一天吧!這不就是教育的目的嗎?若不進入學校學習認字,那就離人類的文明化社會遙遠了不是嗎?

劉安婷分享:「心遠地自偏」。許多人問我會想要去偏鄉教書嗎?會想要回家鄉教書嗎?我想我還是那個會以同樣問題回問劉安婷的人:「安婷你說的這些理想都很好,也很有意義,可是可不可以再告訴我,那最後一個讓我去偏鄉的理由是什麼?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的理由是什麼?」沒錯,心遠地自偏,心在哪裡,財寶就在哪裡。

王政忠說:「真正的偏鄉是學生沒有因為你的專業而能力成長的地方叫偏鄉。」
劉安婷:「偏鄉的問題在於,再好的教學設備、教學環境,卻都少了最關鍵的人─老師來執行。」
            「流浪教師一堆,但偏鄉卻嚴重師資不足,非常矛盾。」

這也是我不想輕易成為一位老師的原因,父母要我當老師是要我有一份溫飽的工作,那是為自己,抱持這樣的動機,恐怕教學熱情不夠,無法成為一位好老師;直到當老師對我來說不是一份「鐵飯碗」,而是熱情的所在、心之所向、神的呼召,我想那在動機上來說,我才是一位真正的老師。

從烏來回到租在市區的房間,躺在床上,突然看到之前在北小實習時一位孩子自己親手製作贈送給我的小卡片,內容使我驚訝:
「Dear吳老師: 你是不是只教我們這般一個學期呢?你真的覺得我有進步嗎?你一定要想我喔!!我一定會非常想你,因為我已經說過了,『你,吳老師是我喜歡的老師了』,這一張是我媽咪買了一大組做卡片的東西給我,那是我的生日禮物喔!希望你會喜歡。祝平平安安開開心心  xx敬上2015.1.26」
那時我待在四年級班上實習,那是一位成績常常是倒數的小女生,非常害羞,看到老師也不太敢說很多話,常常考試不及格。每次看到這樣的孩子,都會自顧自的於心不忍,很希望他們進步。那時我常常主動和她說話,教她功課,並鼓勵她正在進步,繼續加油。因為讚美對孩子很重要,但是要符合事實並且具體,回想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他有沒有進步,但是他卻因為這樣的讚美而抱持著繼續努力的動機,後來考試真的進步很多,卡片上一句「你真的覺得我有進步嗎?」深深打動我的心,覺得孩子能夠因此而努力,自己做的事似乎有了些回應,而更加堅信讚美的重要性。

然而我心中有害怕,害怕自己不能成為一位好老師,有許多需要突破的點,那些總是使我挫折......。

為期一週的施測還沒有結束,希望也從未中斷,在烏來國中小,綠色山頭就這麼矗立在教室旁,山嵐氤氳,裊裊上升,創物主美麗的創作從未因此停止,就像祂對世人的愛從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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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lly 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